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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韞下意識在想,不是說再也不見了嗎,那現在又找他幹嘛?他放下手機,匆匆收拾好東西把票訂好,明天一早他就去機場。

奇跡的老家在東北的一個小縣城叫肆平,當年團建旅游的時候,齊韞去過一次,對那裏的印象還不錯,物價很便宜,女孩子很爽朗,男孩子很高大,大姨抽煙嘎嘎有勁兒,黑土地種出來的米飯特別香,還有就是去的時候是冬天,給齊韞凍傻了。

現在正值十月初,早晚很涼,晝夜溫差很大,出太陽的時候有點熱,齊韞功課不足,在隔壁C市下飛機的時候,正值下午晚間,刮著涼風,齊韞搓了搓胳膊,到奇跡家以後就感冒了。

他悶著鼻子坐在陽臺的小馬紮上,看著遠處落日餘暉下銹跡斑斑的地標建築,莫名多了些傷感,齊韞嘆了口氣。

南陵

昨晚被人登門親自拜訪,明月過於擔心齊韞,覺都有點沒睡好,現在還能想起那群人讓她接電話的場景,電話那頭是江迎。

“他人在哪?”

“恕我不能奉告!”

“你是不打算在這個圈子混了是嗎?”不愧是太子,直接威脅她。

明月譏諷一笑:“老娘告訴你,我跟齊韞都不打算在這行混了,別白費功夫了。”

電話那頭頓了一小下,接著江迎對她說:“行,那我就把他宿舍裏的東西扔出去了,當初白紙黑字兩千萬的轉會協議,你們要是不想吃官司,就讓他來見我,或者,他繼續躲,我繼續找。”

江迎直接掛了,連給明月爆粗的機會都沒有,明月指著門口的一群人把他們的爹都問候了一遍。

真要靠江家的勢力跟齊韞玩捉迷藏,那齊韞就是躲到天南海北也沒用。

江迎睡醒沒多久就接到了老三他們的電話,消息查的很準也很快,齊韞在南嶺機場購票的行程信息傳到了江迎的手機上,跑得挺快,跑得挺遠。

等第三輪開賽還有一段時間,況且一隊賽訓組已經啟用了憲雨,江迎時間很多。他當即領著小爪往C市飛,老三非要帶人跟著來,江迎沒拒絕,他認為用得到。

比如抓他的時候,四下圍堵,他跑不了一點。

齊韞一整天都蓋著被子在床上睡覺,他生病了,除了手指哪都不想動。

睡了不知道多久,屋外的大門被敲了敲,齊韞艱難起身,慢吞吞去開門,好像是社區工作人員,穿著灰色工裝,提溜著工具箱,留絡腮胡,身體很健壯的樣子。

齊韞頭很疼,全身跟散了架一樣,他靠在門框上,倦倦問他,是誰,來幹什麽。

老三摸了摸耳朵裏的耳機,那頭傳來江迎的聲音。

“問他,是不是病了。”老三在心裏草了一聲,大哥,我這一副修水管的樣子,你讓我關心他?

齊韞見他不回答。咕噥一句:“你是不是敲錯門了,沒什麽事,我先回去睡了。”

“問。”江迎冷道。

“誒,小哥,我看你臉色不好,你是不是病了?”老三也確實看到齊韞臉上帶著病態的潮紅。

齊韞摸了把額頭,確實在發熱,他搖了搖頭,說話很慢:“我沒事,你確定是我這家嗎?沒記得我哥說要修什麽東西。”

“進去,把東西安好再出來。”江迎命令他。

“啊是這樣,我們整個社區要對這個供暖設施進行排查,你也知道,東北送暖早,我們都得把工作做到位。”

“這樣,那請進。”齊韞讓開門,又慢吞吞給老三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,他很困,真的睜不開眼了,便道,“你排查好把門帶上就行,我就不在你跟前站著了。”

“問他吃飯了沒?”

“小哥你吃了嗎?”

“沒什麽胃口,我沒事。”說完齊韞就回了房間,把門帶上了。

“他生病了。”江迎說。

老三輕聲道:“看著像燒著呢,怎麽著,江少,再看著兩天還是今天就把他抓回去。”

江迎似乎嘆了口氣,老三笑了一聲,調侃他:“這怎麽跟霸總小說裏演的不一樣啊,你還是狠不下心來,小說裏都是直接抓走的。”

“廢話真多,你安好以後下來拿藥,我讓小飛去買退燒藥了,一會兒你再給他送上去,叫他起來把藥喝了。不行,不能空腹喝藥,我去給他買份飯,你磨蹭一會。”

“唉,行!”

“老三,”江迎似乎從車上下來了,聲音在微涼的風裏很輕,飄著一樣,“我不是不狠心,生病的人容易被魘著,我一上去就控制不住了。”

老三笑笑不語,把針形攝像頭在縫隙中安好,然後他裝模作樣地鼓搗地暖的水管。

過了一會江迎拿著藥和飯到門口了,老三把門打開,接過東西,沖他比了一個ok,江迎隱匿在黑暗裏,微微點了點頭:“我在門口等你。”

老三把門關上,走到齊韞的房門口敲門,嘟嘟嘟,敲了好幾下也沒人應,老三心想都男的,推門進了,一進去,屋子裏黑得要命,床上的一團顯然就是齊韞了,老三喊了他一聲。

齊韞沒應,老三幹脆把燈打開,齊韞蓋著被子躺在床上,閉著眼睛,臉很紅,嘴唇很幹,老三過去搖了搖他的胳膊,剛觸碰一瞬間就被燙了一下,是高燒。

“小哥,小哥,你是不是發燒了,我帶著點退燒藥。”

“不是,哥們,你一動不動啊。”

“把門打開。”江迎說。

老三摸了摸齊韞的額頭,直接“草”了一聲,然後立刻原路返回,給江迎開門,焦急道:“燒特厲害。”

江迎直接掠過他往齊韞的房間走。老三剛一進屋就看見,江迎彎腰俯身,臉貼在齊韞的額頭上,手一把把被子掀開,然後開始解齊韞的襯衫扣子。

“得去醫院。”江迎用公主抱的姿勢把床上的人撈起來,齊韞軟綿綿的靠在他懷裏,江迎垂眼看著他,臉上的表情很覆雜。

齊韞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,他夢見江迎在抱著自己,吻自己的額頭,夢見小爪一個勁沖他喵喵叫,他很喜歡這個夢,不想醒來,就想這麽一直沈睡下去。

又見清明的那一刻,他的心裏悵然若失,是病房,齊韞大概猜到自己是在臥室裏暈倒了,他看見自己打著水,眼皮還是有點沈,嘴巴也有點幹。

“水。”他說了一聲。

一旁的老三聞聲擡頭,特大聲來了一句:“終於醒了。”

齊韞看他,對他道謝。

在肆平的第三天,齊韞有了一位朋友,他是一名維修工,齊韞退燒以後經常和他在小小的市區裏散步,走一走。

齊韞覺得老三很聰明,能看出他心情不好,一直帶著他出來散心。他說他是退伍軍人,齊韞也跟他說了自己的職業。

“電競選手!你快跟我說說!”

齊韞笑笑:“很喜歡打職業,也想一直打下去,但今年我想退役了。”

江迎開口:“為什麽。”

“為什麽?我感覺你還很年輕啊,才20歲,我覺得這是電競選手的黃金年齡。”

“是啊,我才20歲,我什麽都不會,就只會打游戲。我這一輩子就這麽一條路,還被人堵死了。我的命不好,”反正以後他也會離開肆平,老三他也永遠不會見了,那就跟他說一說吧,心裏會輕松一點,“我媽年輕的時候看錯了人,跟了一個人渣結婚,這人是個戀童癖,對親兒子都下手。”

老三倒吸一口涼氣,驚得說不出話來,耳麥那頭的江迎心也被狠狠揪起來。

“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,一直做他的模特,我太小了,什麽都不懂,他讓我脫衣服就脫衣服,讓我擺什麽姿勢我就擺什麽姿勢,他沒有侵犯我,但是卻勝似在侵犯我。他把那些照片發到和他有著共同愛好的群裏,一張一張的傳播,一張一張的販賣,就這樣持續了很久很久。”齊韞扭頭沒看老三,他咬緊了唇。

“直到有一天這群人來家裏找他,他欠了他們的錢,媽媽在廠裏做工,家裏就我和朋友兩個人,那時候我們正好在玩捉迷藏,我朋友藏起來了,我去開的門……”齊韞沒去講後面發生了什麽,他繼續說起別的,“這件事對我媽打擊很大,出事以後,不久她就跟著市裏的中介去國外打工了。”

“那家裏就你一個人嗎?”

“是,從八歲到十六歲我一直都是一個人,我媽她很少回來,她說要賺錢。”

“那她這跟不要你有什麽區別。”

齊韞楞住了,然後機械地開口:“做飯拖地洗衣服我都會,她不用回來。”

老三淚眼婆娑:“你傻啊。你就一傻孩子。”

這個話題被齊韞跳過:“十四五歲的時候我打游戲很厲害,但是不知道職業這種東西,那時候我在鯨魚經常看一個主播,他玩蝶影很厲害,我挺喜歡他的,他人很好,我很窮送不起禮物,只能送免費的小紅心,我發彈幕他也會看,最後一次直播我讓他試一試我研究了很久的破月冰霜流。”

“我很高興他試了,也很感謝他當初建議我去打職業,那天晚上我都準備去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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